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肌膚相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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肌膚相接

怎麽睜眼了?

孟葵嚇得慌了神。

電光火石間,樂翊翻身扼住孟葵的脖頸。

孟葵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,強大的力量將她壓倒在地。

樂翊的大拇指抵在她的下頜骨內側,只要他稍微一用力,就可以掰斷自己脖頸!

一個冰涼涼的東西劃過她的臉頰。

嘶嘶。

嘶嘶。

孟葵:!

是蛇!

孟葵睜大眼睛,看見一條小黑蛇吐著信子,緩緩挪動著身體攀爬著。它的鱗片若有若無的掠過自己的額頭、臉頰、脖頸,緩緩爬動著。

孟葵下意識揮舞匕首防身,誰知那扼住脖子的手倏然松開,反向擒住她兩只不安分的手。

“——當!”

匕首掉落,她的手被禁錮在了頭頂。

徹底無法掙紮反抗了。

這人……

不是看不見嗎!

樂翊的膝蓋壓著她,弄得她肌肉生疼,微微打顫。

他居高臨下,已經掌控全局。

孟葵深吸一口氣。

這個姿勢……活像是什麽欲拒還迎的十八禁戲碼!

有病吧。

穿越到正史的她,很像穿越到了成人言情小說裏。

冷宮、私會、囚禁!

“你給我下藥了。”樂翊冷冷說道,語氣頗為不悅,寒冷刺骨。

孟葵自暴自棄的舔了舔嘴角,怒瞪著男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,說道:“你先把蛇拿開,涼得我難受。你一個大男人壓在我身上,完全不顧禮義廉恥。”

樂翊笑了:“你給我下藥就有禮義廉恥了?”

孟葵說:“我知道你不願意,但我準備救你,所以才迷暈你。”

樂翊沒動。

孟葵翻了個白眼,呵,聽不懂人話了。

“我不怕蛇,你威脅不到我,”她說著,微微側頭對小黑蛇說:“乖寶,下去自己玩,大人談事兒呢。”

那小黑蛇心領神會,灰溜溜劃過孟葵的鼻尖,消失在黑暗中了。

這應該是樂翊今日下午偷偷藏起來的蛇。

心思還挺深的。

孟葵昂了昂脖子,問道:“你怎麽知道我下藥了?知道了還裝!”

她做的天衣無縫,不可能嘗出來有迷藥的味道,而且如果樂翊早就知道,他為什麽還都吃完,饑不擇食嗎?

孟葵心中冷嘲熱諷,但仍然擺出一副良好交談的樣子:“總之,我是真的不會害你。我脫了你的衣服也是給你治傷,我要是真想得到你的身體,現在早就脫了自己衣服……”

“脫了衣服?”樂翊調笑,用威脅的語氣重覆問道。

他忽然俯下身子,靠近孟葵的側臉,那炙熱滾燙的氣息噴在她脖頸上,灼得她偏頭躲避。

她才像是被刑訊逼供!

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僅剩的長裙,無法反駁,男人波濤洶湧的情緒縈繞著她。驚人的熱量和力度,將她包裹、籠罩。

樂翊語調漫不經心,似乎在欣賞一出好戲:“一直獻殷勤,非奸即盜,我不介意多一具屍體。”

孟葵思忖了一陣,心中嘆氣,如此。

還是救命要緊啊。

只能實話實說了!

“因為我喜歡你。”

此話一出,寂靜一片,就連樂翊也怔了一下。

孟葵唇角挑起,鎮定說道:“我喜歡你喜歡了很多年,從十六歲帶軍出征算起,如今整整十年。我知道你所有光輝閃耀的時刻,我也願意在深淵低谷陪你共同前進。樂翊,我從很久以前就註視你了,從慶禮十年春,你遠征西域。從你長驅直入,所向披靡,從你平定一方,戰功赫赫,再到你的不屈不撓。我聽過你的傳說,我也想守護你的傳說。”

——這是《穿越後,我和廢太子HE了》這本書女主的原話,當然,是告白時說的。

書中男女主角經過無數跌宕起伏,在誤會面前,最後女主對男主說了這段話。

孟葵的語氣故作惆悵:“樂翊,我很喜歡你。雖然我知道我們雲泥之別,雖然我也知道……”

知道。

知道看不上我。

——這句話沒說出口,因為這半句與現在的場景沒什麽關系,是書中作者為了虐而虐寫的。

但她順嘴說出來了。

樂翊沈默。

孟葵:被我嚇到了?

找補一下。

“那個,我也不是一定說要怎麽樣,我就給你治療一下。實話告訴你吧,南烏不讓使用巫蠱之術,所以偷摸幫你。我怕你哪天把我出賣了,所以要將你迷暈。這衣服也是我怕你冷,要不然不利於傷口恢覆……就算你對我有怨言也不至於……”

忽然,樂翊鉗制她的手松開了。

孟葵眨眨眼,聽見樂翊開口。

“我今年,二十三。十年前,我十三。”

孟葵:……

剛才背誦臺詞的時候,沒計算時間啊……

孟葵抿了抿嘴唇,繼續說出平生最肉麻的一句話:“那我也喜歡你。”

她怕樂翊不信,用一種極為虔誠的神情又重覆一遍:“是真的,很喜歡很喜歡你,你比我的命都重要。我生在塵埃裏,而你註定燦爛耀眼,如果不是此時的黑暗,可能你一輩子也不會註意到我,而我也不會接近於你。”

她在努力的催眠自己。

我愛他愛他愛他,愛得要死要活!

撲通撲通。

樂翊沒說話。

孟葵眼睛一轉,這是信了?

這是,嫌棄了?

無所謂!

我愛你就夠了!

忽然,樂翊開口:“出去。”

聲音沒有一絲起伏,如同刀鋒般銳利。

什麽?

“出去。”樂翊又說,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,好似剛才孟葵的話惹到了他。

孟葵目光微微一凝。

她可不能走,她也不會走。

她摸索著裙衫中的鼠鰭草丸藥,一點點碾碎,粉末擴散在空氣中。

樂翊因為看不見,但卻知道這個女人並沒有動,顯得有些煩躁。

雖然這女人所言不假,說起話來也情真意切,但他肯定這輩子都未曾見過這人。估計南烏之人見他不吃酷刑,就來軟的,派一個女人假惺惺套近乎,獲取機密。

“還不走?”樂翊臉色難看,渾身上下散發著戾氣,他揚起手臂去抓剛才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女人,卻撲了個空。

孟葵早就麻溜爬到了一旁。

樂翊手指一頓,不可能,剛才他沒有聽見任何聲響。

他縱橫沙場多年,迷藥對他起不到半分作用!

難道她是個高手?

樂翊越想,大腦逐漸變得混沌,如同他被丟入了一大鍋綿密的漿糊粥,雖然不疼,但眩暈帶來的無力感更讓人覺得可怕,似乎一切都不受控制了。

此時,一雙冰涼的手撫摸上樂翊的胸膛,一點一點的探入其中。

“你做什麽!”樂翊臉色通紅,他還沒受過如此大的羞辱。

孟葵輕描淡寫說道:“當然是脫你衣服,看不出來嗎?”

樂翊怒極了,但他無法反抗。

孟葵笑著。

剛才吸入鼠鰭草的那一瞬,她控制了他體內的蠱,讓他像個傀儡娃娃般任人擺布。

“放松啊。”

他緊咬著後槽牙,身體卻不能動彈,身下墊著女人的衣袍,彌漫著一股百合花的香氣。

孟葵很喜歡這樣乖巧的樂翊,畢竟她現在只需要拿到蠱,既然軟的不行,就只好來硬的。

她緩緩褪下他單薄的衣袍,撿起被男人甩到不遠處的小刀。

先拔出蛇毒,然後嘗試把蠱引出來。

但她並不打算告訴男人,反正這人也聽不進去。

樂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微微抖動,努力在半睡半醒中竭盡全力保持清醒。

但,很難。

孟葵垂眸,忽然啪的一聲拍在他的手背上:“別亂動!”

“賣弄!”

樂翊低吼,脖頸和耳垂變得通紅。

畢竟他從小到大也未曾接觸過什麽女人!

孟葵:……

有風情才能賣弄啊,這是誇我呢?

“你不知羞恥!”樂翊如同忍耐著狂風驟雨,化不開的殺氣從他身上傾瀉而出。

孟葵懶得辯解:“啊對對對對對,我就是賣弄啊,有本事你就坐懷不亂,千萬別被我誘惑啊。”

萬一他動了,自己手不穩,傷口會越來越深的。

不過,樂翊真的沒有動了。

孟葵想笑,他怎麽悶聲不說話了?

果然擺爛還是有用的吧。

孟葵凝視著他脊背的疤痕,如果你只看他的臉,不會想到他受了這麽重的傷。但是任誰掀開衣袍,都會倒吸一口涼氣。

幸好經脈沒有損傷。

南征北戰的血雨腥風淹沒了這個年輕的男人。

他是獨一無二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,也是眾望所歸的當朝太子。他身上有磨滅不去的傳奇色彩,即使自己相隔千年,仍然在午夜夢回時為他感嘆。

沒有什麽能夠折斷他的脊梁。

要是能送他一程,也是好的。

“有一些疼。”孟葵還是放心不下,輕聲說。

她將刀尖燒紅,一點點剜去泛黑潰爛的血肉。這種疼與鞭撻不同,尖銳的、綿密的,硬生生削肉的疼痛讓樂翊情不自禁握緊雙拳。借著燭火,孟葵看得仔細,每將腐肉剝離,就迅速抹上清香的草藥膏。

她沒吃飯,還餓著肚子,所以手如同冰塊,緩解了傷口帶來的疼痛。

樂翊低頭,聽著背後的細微聲響,斂著眉眼。

孟葵動作很快,做起事來輕車熟路,大約兩柱香後,她擦了擦額頭的汗。

很安靜。

難道是睡著了?

她側身看了看樂翊,發現他沒有睡覺,眼皮微微在動。

如果是別人,早就在蠱的控制下成為她短暫的傀儡,但樂翊的毅力確實超乎她的想象。

下一步,引蠱。

鼠鰭草的味道緩緩彌漫,孟葵沈下心,將自己的血塗抹在樂翊的後背,而後緩緩地開口吟唱。

歌聲沒有固定的韻律和節奏,卻悠揚婉轉,讓樂翊想起有一年他遠征西域,路過一片草原中的內陸湖泊,沈沈夜色,點點星光,湖泊如同蒼穹的一面神秘的鏡子。

孟葵的歌聲一樣神秘、低緩、像竊竊私語的森林百鳥,像流過山澗的小溪。

猛然,樂翊一個哆嗦。

很疼。

火辣辣的刺痛感順著血液蔓延全身,他的血液在躁動,在奔騰,刻骨鉆心的疼痛從四面八方湧來。

“你可以叫出來。”孟葵說。

樂翊沒吭聲,手臂經脈凸起,卻沒有發現一星半點的聲音,寂靜如黑暗。

但是,孟葵此時也不好過。

原先她以為樂翊體內只有那天大祭司放入的紅燭花,但她至少感覺到了一種蠱,兩種蠱毒。

蠱可以理解為蠱蟲。

而蠱毒是其他蠱蟲所產生,遺留在體內的“小尾巴”。

孟葵:……這體內都快自成生態圈了!

互不相幹,卻又盤根錯節,因而即使身受蛇毒,但毒在表皮,因為這毒都被體內的蠱吸納反噬了。

孟葵眉頭緊皺,以自己血液為引,但那蠱沒到要離開樂翊體內之時,又融在他的身體裏。

這麽固執的不是好蠱蠱哦!

那怎麽取出來?

“還沒摸夠?”

樂翊半響沒說話,一開口就陰陽怪氣的嘲諷。

“你不是人,你就是個甕!”孟葵罵道。

南烏有一種煉蠱之術,會用活人作為‘甕’,直接將幼小的蠱蟲放入活人體內廝殺。

她打量了一下樂翊,最後目光落在男人的左肩上,這應該是目前唯一完好的地方。

奶奶曾說過,肩頭血、心頭血、還有小腹、以及大腿內側的血都攜帶著命數,所以他們在趕屍沒有工具的時候,取血唱歌謠也可以。眼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,用些不要臉的禁忌之法了!

“你要做什麽?”樂翊察覺異動,沈聲詢問。

孟葵危險的瞇起眼睛。

如果真的要用這個禁忌之法的話,以後千萬不能讓樂翊察覺到今夜是誰。

否則自己會死得很慘。

她心中嘆氣,手指點著他肩膀上的穴位,再次重覆:“……那個,我喜歡你,”

樂翊:?

“真的,我特別喜歡你,你要記住所有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你的命。”

樂翊才不會相信,但他也沒有反駁,反而在思考為什麽她會這麽說。

孟葵吹滅了燈火,轉了個身,對坐在樂翊面前,兩人盤腿面對面。

幸好他此時看不見,否則她也無法鎮定自若的承受他的目光。

——嘶!

她將自己的手掌和樂翊手掌劃破,然後握上他的手掌,十指緊扣。

樂翊:!

他描述不清這是什麽樣的感覺,火燎般的疼痛感糅雜著一絲溫潤的安撫。他行軍打仗多年,鮮少接觸女人,而眼下他卻可以聽得見自己的心臟越越跳越快,熱血湧上肉。

樂翊咬著血跡斑斑的嘴唇,眉眼一低,出現一種難堪的挫敗感和憤怒:“做什麽?”

“別說話,不許說話。”孟葵說。

猛然,她俯身向前,頭發飄落在兩人之間,垂在樂翊的胸口上。

下一秒,孟葵張開嘴,咬上了左肩那唯一一片完好的皮膚!

嘶。

甜腥的鮮血湧出,充盈在孟葵的口腔。她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的黑暗,手上力氣陡然加重,吞咽、再吞咽。

樂翊的血落入她的胃中,進入她的血液,合二為一。

樂翊的手陡然收緊,死死的掐住孟葵,兩人掌心的傷口也相互交融。

這樣,蠱就暫時分不清,誰是原本的宿主了。

孟葵頭腦一陣眩暈,額頭抵在樂翊的肩膀,低吟著剛才的歌曲。

鮮血蜿蜒了一地,卻並不駭人。

很奇怪。

樂翊感覺到疼痛在逐漸減輕,似乎有一種力量將體內的蠱一點點抽離,順著兩人交融的血液淌出。

孟葵胸口起伏,呼吸沈沈,大汗淋漓。她的汗水順著他的胸膛滑落,劃過他剛剛被塗抹了藥膏的傷口。

樂翊也喘著氣,背後濕透了。

歌聲停頓,孟葵掌心一握,抓住一團藍綠色的光暈。

她身體向後一扯,光暈在黑暗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,如同被捉住的流星。

孟葵眼疾手快將光暈塞到一個用鼠鰭草墊滿的罐子裏,雖然累得往後一仰:“老娘我成了,寶刀未老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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